大約在去年年中的時候,這本獲得2008年日本SF大賞的大作,終於在台灣翻譯出版。雖然在動畫方面早有人製作中文翻譯的版本,不過在相關系列的出版作品,於正式管道出版,總是讓人十分雀躍。不過這次並不是要談對於看完「來自新世界」的感想,也不是要介紹或是推薦,因為我認為這分為上下級的超長篇大作,本書的龐大世界觀,細膩卻複雜的背景設定,曲折離奇的故事內容,絕對是2014年最值得閱讀的推理小說之一。
所以今天想要談的是一些關於書中內容的設定,對比到真實社會是否可能實現?或者其實就是我們所處「舊世界」的未來投影?與書中我比較有興趣的部分想要來做個簡易的研究。所以與其說這篇是說明,不如說是對於「來自新世界」的討論。
以下有雷,能雷的應該都雷光了,建議想往下看的人先去看完書或是動畫之後再來。
來自新世界
來自新世界的名稱源於德弗札克(Antonín Dvořák)的第九號交響曲,其中第二樂章中為我們較為熟悉的「念故鄉」,由李抱枕填詞。動畫中引用的就是第二樂章,而第二樂章中也被認為是以黑人靈歌及印地安人民謠為基礎,融合交響樂曲,十分磅礡,富含韻味。以下是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zOyso6RY3o
進入正題,在看完書的時候,通常會有一些疑問產生,或是有些內容可以深入去想想的,我會在下方列出,並且一一討論。
1. 為什麼整個世界都不會有沒有咒力的「普通人」?
2. 化鼠與人類的DNA排列相同,是如何演變成這種結果的?化鼠這個種族在「來自新世界」書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影響力與篇幅大過擁有咒力的人類,在書中代表的意義是甚麼?
3. 書中描述的新世界中,人類居住的環境遠遠不如所謂的「舊世界」發達,這是為什麼?
4. 真理亞與守的孩子最後成為了大魔王,那他們到底下場如何?死了嗎?還是像化鼠女王的下場相同?
5. 八丁標的真正用途是甚麼?
以下是我的一些想法與討論:
1. 其實在擁有咒力的人類面前,最恐怖的存在,最威脅所謂「一般人」的生命安全的是誰?就是沒有咒力的人類。因為愧死機制其實是咒力的一種應用,發動與條件都是需要自己擁有咒力,也就是說,沒有咒力的人類並沒有愧死機制。但是對於有咒力的人呢?這些沒有能力的人反而是一般人類的天敵,在單純的生死條件上,擁有咒力的人永遠無法對沒有咒力的人做出攻擊行為,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在書的開端提到咒力帶來的方便與強大,使現今的人類成為了超人,進而奴役沒有咒力的人,而成為了高一等的存在。但是在愧死機制的制衡之下,咒力反而成為了強大且難以對抗的障礙,這個障礙完全無法保護自己,在面對沒有咒力的人類攻擊時。所以早季才會感到大人們對於小孩子是視為惡魔ㄧ般的存在,只要稍微一點走偏就不惜排除或是殺死。也正因如此,整個新世界才會完全排除沒有咒力的人,因為這完完全全是天敵的存在,與惡鬼的差別只有攻擊力上的差異而已。
2. 化鼠在人類社會中,最大的功用是甚麼?就是排除異己。所謂的異己,有很大的一部分是那群沒有咒力的人類,再來就是咒力開始失控,變成業魔的人類。而化鼠究竟是甚麼?我本來一直以為在書中提到被排除的人,會被改造並且除去記憶之後,就會變成化鼠,因為化鼠的行為模式與沒有咒力的人類太過相近。書中覺有提到化鼠的特性很像螞蟻,具有群居性,奉祀單一女王,階級制度明顯,甚至有無思考能力,類似工蟻的化鼠存在。不過化鼠是站立行走,有學習能力及智商,會用語言溝通。在戰鬥時的化鼠會運用地形,武器,策略引誘或是包圍突襲,甚至對於女王忠心耿耿,對於自己國家的強盛與擴張視為眾人的榮耀,想要積極的拓展領土,發展各式不同的技術。甚至到了中途,斯奎拉開始發展共和制度,朝代議制度前進,建立共和國家,一再一再的與人類歷史相重疊,看著「來自新世界」中化鼠的演進,就好像在閱讀一份人類的進化史。
這份過分的相似,也讓最後面覺的疑問帶出了本書最大的答案,就是化鼠根本就是人類。但是在於擁有咒力的人類眼中呢?化鼠只是螞蟻,是當需要排除異己時的必要武力之一(當然貓怪也是),而由於長相差異極大,完全不會讓人從外表上認為這是相同的存在。所以在這邊我也想到一件事情,在觀察者的角度不同時,看到的事物會完全不一樣。我們在書中,在動畫中,看到的早季是人類的樣子,看到的覺是人類的樣子,看到的化鼠只是一個醜陋的生物。如果今天的視角從早季改成化鼠,會不會看到,早季跟化鼠長得一模一樣?在我們所處的現今的世界中,我們是否就是化鼠?所謂的舊世界的人類,是不是其實就是去除掉新世界的偏見之後,跟新世界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其實我在別的地方有看到鄉民們討論這些內容,有些人完全不覺得「來自新世界」到底黑在哪?因為歧視,奴役黑人,階級制度等等,在人類歷史上層出不窮,可以說是見怪不怪。雖然這個見解少了許多同理心,開始步入像是書中覺與一般新人類的想法,但是就早季一開始問的,我們的世界改變了嗎?以千年之後的世界觀反過來在這個世界來看,只能很遺憾地說我們的世界完全沒有改變。
3. 書中一開始描述的環境安逸,自給自足,身邊周圍有各種遭受咒力改變的生物,食物毫無匱乏,人類不會自相殘殺。但是,供電就僅僅只有給廣播,家中用電仍然是點媒燈,這到底是為什麼?大人們中早已知道千年以前的人類有許許多多的智慧以及技術,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想要去學習,想要去開發,甘於生活在沒水沒電如同原始人的世界之中。其實仔細想想,理由很簡單,因為咒力太過強大。在書中描述的咒力幾乎是萬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可以生火,飛翔,搬運,改變世界,做出一切只要能想像的到的事情,唯一消耗的只有腦力與體力。也正是因為這份咒力太過強大,所以新人類不需要研究要怎麼開發交通工具,不需要想辦法取得穩定的電,來支持整個房子的運作。不需要車,不需要飛機,不需要大型的船,而細小的雜活還可以交給奴隸-化鼠來做,也正是如此方便,所以人類生活不需要進步。
而在學校與課堂之中,不需要學習知識,不用懂數學,不需理解物理化學,不用解方程式,只需要學習,並且了解一件物品,那就是咒力。所以從一開始的小學,至中途的完人學校,到最後的研究機構,全部都只學習一樣知識,那就是咒力,學習如何使用,如何控制,並且如何發揮,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新人類生活的周邊會如此落後反而是完全不意外。
4. 其實這點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正確答案。我想可能會有不少人會覺得真理亞跟守被當成了像是女王化鼠的存在,只要生育出新的惡鬼,而大腦組織沒有任何作用。不過從幾點來判斷應該是不大可能,第一,書中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小孩,如果可量產,那麼早就出現一支軍隊,不會只有一個。第二,如果斯奎拉奉上的真理亞與守的骨頭是真的,那麼應該會有身體的一大部分都會奉上,不然只能認為是缺少身體一部分,而不是判斷為死亡。如果缺少身體一大部分仍然能夠存活並且生育,那麼一定需要咒力的輔助,但是化鼠完全沒有咒力,不然老早就叛變了。加上聽說貴志祐介有在訪問中有澄清,惡鬼小孩是自然生產的,而真理亞與守是被偷襲而被殺死的,所以如此殘酷的設定可以說是完全不存在。
5. 一開始在讀到八丁標時,主要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在結界中的人類,防止業魔的侵入。不過在瞬的業魔事件發生時,可以看出是完全相反。八丁標的存在有很大的機率是為了防止業魔的咒力外洩而放置的「結界」。而防止咒力外洩影響這倒是真的,因為圍住整個神棲66町的八丁標,就是要防止町內的咒力外洩,進而影響外部的環境。這點就很明確的說明了其實巴丁標外部的環境是有可能會隨著時間變化的,而許多區域與地區也不斷地在改變,類似一種牢獄的概念,把未知的外界排除在八丁標之外。也趁機包住了這些令大人們戒慎恐懼的小孩子們,控制在隨時可以殺掉的範圍之內。
以上只是一些簡單的討論與想法,其實書中有許多內容是可以拿出來討論或是對照於現在現實社會的。而對比於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之中,我們其實就是類似化鼠的存在,而擁有咒力的人就像是神明。對於神明戰戰兢兢,但是卻有許多不甘於人之下,蠢蠢欲動希望能夠人定勝天的想法。而在書名的取名上,來自新世界最大的諷刺就是,不管是新世界或是舊世界,這個世界的人性仍然沒有絲毫改變。